孩童时期,我对白酒所有的认知都来自于外公。 [淘股吧]

他是苦孩子出身,在部队的大家庭里识了字,入了Dang,升了迁,组织还给发了媳妇,所以一生对Dang特别忠诚。

80多岁都坚持每天看《新联》和用放大镜扫《人日》,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总是:“你咋还不入Dang?”

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全名是在《地方志》上,他作为我们当地的第N任书记留了名,小孩子没见过世面,见人就指着得瑟:“看,这是我外公。”

书上对他的评价用词都好高级,跟我平时见到的一点都不一样,平时见到的是啥样呢?

答:爱喝酒,爱发脾气,一言不合就要把不听话的孩子扔菜地里去。

从我有记忆开始,他每天晚饭前都要喝酒,当时不识字,也不知他喝的是啥,反正都是高度数纯粮制造的,两杯下肚,脸红脖子粗,接着就开始扯领口的纽扣。

下酒菜多是猪耳朵,卤牛肉,凉拌黄瓜和花生米。喝酒用的是瓷白的盅,一口下去滋儿一声,眼一闭嘴一咧,很是得劲。
有时候看到小孩子在他旁边兜来转去,会喊过来揉一块牛肉进嘴里,我因为怕他,根本不敢反抗,那一口牛肉好大啊,嚼到晚饭前还在嘴里打转。

表妹她们比较小,凑过去时,他会用筷子蘸一点酒点到她舌头上,看到小朋友辣的乱蹦,他就在那咯咯的笑。

印象中,他吃花生米特别有气势, 稳准狠地夹住,然后在距离嘴边5厘米左右 “咻”的一下甩进去,速度特别快,一秒一个,以至于我老感觉他嗑完这盘花生米,就要出门去干一架了。

邻居小朋友闻到香味了也会凑来,一手扶着门框跨着门槛,一手抻着衣服上的小兜兜,晃悠悠的望着他的酒桌。

他也会拨一些花生米,甚至拿几颗糖果给他们。这时,酒辣到嗓子眼了,他会浓重的咳嗽一声,结果把小孩子吓得如鸟兽散。
漫长的冬天,一座老宅几个孩童,一个咳嗽的老头儿,五香牛肉和花生米,构成我记忆中忘不掉的画面。

那时的我,做梦也没想到,若干年后会对着显示屏上的白酒股懊恼的捶胸顿足,如果能穿越回去,我一定哭着追着他老人家问:

“白酒为什么这么香?” 香不香不好说,但这玩意儿成瘾性极强确是真的。我童年在外婆家很重要的一个任务,就是在天色将暗的时候,出门寻找外公。

那时候他虽然退休了,但还会时不时去政府开会,也有老战友老部下请他喝酒,只要他骑着自行车,哼着小曲儿出门了,我就知道天不黑透,他是不会回来的。

不过出门找他也不是没好处的,外公心疼小崽子们,会把酒桌上的点心等好吃的,悄悄揣进口袋带回来。

每次听到车铃铛一响,再看他外衣口袋鼓囊囊,那心情就跟上天了一样。

但是吧,这种情况很少,他经常是酒劲太大摔倒在半路上了,于是乎,经常出现的画面是我和表哥拿着小树枝出门,看家附近的马路边,草垛上有没有睡倒个人。

如果有,那多半就是外公了,他总是能精准的在找到家的前一分钟,倒下。

找到人后,先喊一两声装装样子,看他一动不动,就开始扒口袋,什么蜜枣儿,太阳饼吃光了再说了,饱了都快打嗝了,再一个人守着,另一个人回家喊外婆来抬。 那时我就特不明白,外公咋就那么喜欢喝酒呢,人家李白喝完了嗷嗷的写诗,他倒好,天天喝到要人抬。

直到多年后,我写不出文章,焦虑到要喝咖啡才能来灵感,一天不喝,人就开始坐立不安。

这才知道,酒瘾也好咖啡瘾也好,本质就是,先给你制造痛苦(因为它是苦的嘛),然后通过喝它得到缓解,再之后你就恋上了那种事后缓解的感觉了,然后就离不开了。

我在《贪婪的大佬VS上瘾的买卖》中说过:让人上瘾是最好的商业模式,因为能保持客户黏性,反复持续收割。 所以你看,国家虽不提倡酒文化,也说了吸烟有害健康,但它禁止了么?并没有。

因为BATJ等一堆互联网巨头,交的税加起来都不如烟草税一个零头。
光上瘾就够了么?不不,不管你承不承认,在古代白酒就是个奢侈品。

夏商时期,酒是用来祀天地、祭宗庙和敬嘉宾的,还因此形成了酒事活动的风俗,俗称酒文化。

因为那个时候,酿酒需要粮食,而古代生产力低下并没有多余的粮食酿酒,因此产量低得很,只有大户人家才会存酒,而寻常人家,也只能等逢年过节的时候,才去买些酒水来庆祝。

秦汉时期白酒开始在官场流行,到了唐宋是发展顶峰,那时的宫廷御酒不是茅台,而是《唐诗三百首》里经常出现的剑南春。

到了元明时期,上层阶级喝黄酒老百姓只能喝高粱酒,黄酒的价格是高粱酒的数倍,所谓“黄酒价贵买论升、白酒价贱买论斗”。

为什么呢?因为酿酒很耗粮食,为了节约粮食,朝廷出了禁酒令,造成米酒稀缺。

而高粱不是老百姓的主要口粮,政府不太会管,所以平民就靠高粱酒解馋。

再后来,红军叔叔四度渡赤水河,到了遵义这个地方,大冬天物资困乏,于是乎茅台酒就成了解渴的主要饮品。

这些革命的主力军进了京之后,时不时会怀念这口,就这样茅台成了国酒。

三年自然灾害,全国都闹饥荒的时候,茅台酒厂的机器都没停过,抛去出口,自饮的有2000吨,用掉粮食2260万斤,别跟我说那个年代能喝茅台的是普通人哦。
我外公属于不大喝茅台的普通人,但他吃穿不挑,唯独挑酒,太差的碰都不碰。

那些年来看望他的部队上的人,或者是乡邻朋友一般会带”五“字头的or”泸“字头的上门,也有个别送来茅台的,真假咱不知道,但他会一边嘴上拒绝,一边又忍不住多看两眼。

对请他帮忙,或者求他办事的,他不收礼物和一切值钱的东西,唯独酒抵抗不住,晚上会留人家吃饭,一起喝掉。

记得有个爷爷辈的远房亲戚,有一天拎着好酒来外婆家,印象中应该是想送孙子去当兵。

祖孙俩人拎着满手的酒和烟,烟盒是红的,酒盒很精致豪华,上面飘着红丝带,小孙子紧紧着捧着,生怕摔到地上。外公念叨着太客气啦,然后让舅舅去饭店点菜。

当晚他们喝到大半夜,外公很开心,一直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,但祖孙俩却诚惶诚恐,酒都是靠嘴抿的,好像他们不应该喝一样。

看着老爷爷旧旧的的确良衫,还有一旁小伙子微微裂开的鞋帮子,我就在想:平时他们家也会喝酒么,应该不会吧,这趟烟和酒,足以抵上半年的生活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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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就算你再舍不得喝,再惯便宜酒,但在社交场合,你还得喝好酒,难不成你请领导喝雪碧么?

也许你不喜欢喝白酒,领导也不喜欢,但这时候,谁都必须捏着鼻子把酒灌下去。

那天深夜的时候,那个小伙子被灌的眼和脸通红,外公已经神志不清了,还又像是教导又像是调侃的说:

“崽咋不喝呢?现在不喜欢喝,以后就惯了,快起来喝,不会喝酒以后咋当领导呢……”

请客办事要上茅五泸,而不是可乐,雪碧和酸奶,没办法,这就是我们中国人的文化,事关彼此的面子问题。

父母那一代,甚至再往上,都是惯活在别人的价值体系里,钱要花在有人围观的地方才有意义,而看不到的地方,自己怎么凑合都行。

所以房子院墙外立面一定要建的高大上才行,哪怕屋里穷到只能涂水泥,所以送礼一定要送高端的,哪怕送完之后,自己在家喝几个月的白开水都行。

你逢年过节会给岳父丈母娘送奶茶么?

当然不会,至少也要当地叫得上名字的品牌酒才行。

为什么呢?因为扛个大冰箱去,太沉了;而送个苹果手机,他们又玩不转,手够拎还不掉份的,掐指一算,也只有瓶子里的琼浆了。
外国人不懂为什么我们的茅台那么贵,正如我们看不明白为什么一块破劳力士要十几万,难道劳力士表走的比手机准?并木有。

劳力士贵,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它贵,是品质和身份的象征,仅此而已,白酒也一样。

在我们5千年的文化里2/3的时间,好的白酒也是上层社会的专属,是平民眼中的奢侈品。

不是猫台,也是狗台,只要大家相信它贵,它就真的贵,贵的东西享受高溢价,是奢侈品业的共识。

除了上瘾,除了历史,白酒受追捧还有啥别的原因么?

这让我不由得想起杭州的家,那边住户多是年轻人,很早就有了J东小店,天M小店和H马生鲜,就连经常去拿快递的某鸟物流旁,都开了个自动售卖果蔬的无人贩售机。

听说最近在做社区团购小程序下单后会有专人配送,时不时就会爆单,网上的呼吁和人日的控诉,仿佛一点用都没有,单子太多,人手不够,该爆单还是爆单。

对比之下,一公里外的大型商超仿佛是被打入冷宫的皇后,除了周末,或者怀揣超市福利卡的用户。

平时眼睛看得见的衰落,昔日的客源,犹如毛细血管中悄悄流淌的血,虽然很细,但也是全身性出血,痛得很,搞不好明年就要换牌子了。
再看看其他行业,小区侧门的路边,往日会停上很多高端车,兰博基尼,法拉利都有,小年轻们只知道装叉,不知道好车被雨淋了有多心疼。

大概从2年前起,外面的停车场和地下车库,多了很多没见过的标志,什么宋元明清,什么理想One、two、three的,多是新能源汽车为主,甚至还有“充电2小时跑路2分钟”的短屁股共享汽车在那一字排开。

这种变化,你都不知道是年轻人环保意识提高了,还是兜里确实没钱了,你只知道再这么下去,汽车行业也要重新洗牌了。

要被洗牌的又何止这些呢?

智能机早已占据主流,非智能机只有老人家们在用,电视购物不见了踪影,取而代之的,是某娅某家琦动辄几个亿的网络直播带货。

几个头部网红,靠着颜值和利嘴,把经销商们多年的苦心经营击垮的一批。

对比之下,白酒这种几乎千年不变的行业,确定性就高了去了,当周围都在被迭代,而你保持稳健时,你就是最贵的。

资本才不管你赚钱模式道不道德呢,他们只要好的故事,然鹅会讲故事的互联网企业都跑国外上市了,国内就只有酒。

你有故事我有酒,上了头的基金经理们越买越多,价格越推越高,而价格越高,持有者就越惜售,这样想买的人就更多……

就这样,大平层是用来炒的,白酒股是用来住的,京沪深房价永远涨,茅五泸白酒永不跌。资本市场缺故事?白酒爷爷从5千年给你讲起。